《系辞》中的乾坤二卦用门户的开阖

从这里我们要看到，《系辞》中确实有非常精妙的思想，但同时也有一些良莠不齐的地方，毕竟这篇大文章是从先秦时代一直到汉初时由很多人集体创作的产物。境界高、入易道深的人所阐述的部分，就能说得很彻底，但境界不够的人，在某些问题上就会露出马脚来。在这一章里面就是如此。

我们继续来看下面的内容。“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这一段，方山易中对其评价不高，认为这里关于一开一合的比喻比较平庸，既然如此，我们今天也只对其做一个基本的翻译。

“是故，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这里对《易经》中的乾坤二卦用门户的开阖来做比喻。把门关上，这就是坤的一种感觉，就是要收、要藏；反之，把门打开，就是乾的感觉，就是要行、要通。“一阖一辟谓之变”，门的一开一关，就给人一种好像是万物在天地乾坤中不断轮转、不断变化的感觉。门的开关就比喻为一种变化太极生两仪是什么意思?，时而阳气上升，就好像门在慢慢打开；当阳气到了极处的时候，阴气又开始慢慢回升，那么门又慢慢关闭，一年四季就好像是这种感觉。“往来不穷谓之通”，一开一合实际也就是一往一来的感觉，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关闭，就显得很通泰。“见乃谓之象”，我们所能见到的东西，一切能显现出来的东西，都有象，也就是形象。“形乃谓之器”，有形状、可触可摸的东西就叫做器。《易经》中讲“形而上者谓之道《系辞》中的乾坤二卦用门户的开阖，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下就是有形有状，看得见摸得着，这就是属于器的范畴。实际上这里的器太极生两仪是什么意思?，还含有器皿的意思。“制而用之谓之法”，那么怎么来面对器？怎么来制定并使用这个形而下的器？这就是法，方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利用出入就是把前面的变、通、象、器、法这些东西打通，并加以利用，就像开门关门一样，能够自由出入。老百姓家家都有门户，都能使用这个门户。这个就是神。就好像天地大乾坤，人身小乾坤，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身上都可以体会得到，所以是“百姓日用而不知”。这个神，老百姓天天都在用，但是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就是乾坤，这个东西就是大道，就是神。

整个这一段就是一个比喻，让大家借助这个比喻来找一找乾坤的感觉，其它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让我们来看下一段，“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里涉及到了八卦是如何产生的。

这一段在讲八卦是如何生成的。《系辞》作者认为，易这个东西，最初是从太极中生发出来的。太极，混混沌沌，既没有阴也没有阳，既包含全部的阴也包含全部的阳。那么太极一分，就生出阴阳，这个阴阳就称之为两仪。仪，仪表，仪容，这里就是一阴一阳的两个符号，具体画出来就是一根横杠杠的阳仪，一根从中间断开来的阴仪，这就是太极生两仪。那么两仪生四象，就是说在阳仪和阴仪之中，还要生阴生阳。在阳仪上面生出一阳，称之为太阳；生出一阴，称之为少阳。在阴仪上面生出一阴，称之为太阴；生出一阳，称之为少阴。

“四象生八卦”，就是在四象的基础上再生阴阳。太阳上面再生一阳，就是单八卦中的乾卦；生出一阴，就是兑卦。少阳上面再长出一阳为离卦；生出一阴为震卦。少阴上面再长出一阳为巽卦，生出一阴为坎卦。太阴上面生出一阳为艮卦，生出一阴为坤卦。这样单八卦就全部产生了。

乾为天，坤为地，天地乾坤当中，就包含了“风雨雷电山泽”等等的这些东西。单八卦是从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样一个系统生出来的，步骤很清晰，怎么样一步一步产生出来的，都全面展现出来了。古人将这一套八卦和数结合起来，即乾为一、兑为二、离为三、震为四、巽为五、坎为六、艮为七、坤为八。从宋代以来，这一套系统被称之为先天八卦，后面所代表的数字，就称之为先天八卦之数。

我们借助上面这些图示，给大家说明了《系辞》这一段所说的八卦是如何形成的。但是，在本光法师的方山易里面，却持有不同意见。他老人家认为太极这个概念，在古易里面是没有的，比如我们看《易经》的古卦辞、彖辞、爻辞、象辞，连“太极”这两个字眼都没有；再比如从早期的《诗经》、《书经》、《礼记》、《春秋》等古文献里面，也没有出现“太极”这样一个概念。所以，本光法师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后人附会上去的，连先天八卦的概念、排序和数理，也都可能是后人故意高推邵子易学而加上去的。然而话又说回来了，自先天八卦经过宋代邵康节发挥出来以后，对后世易学的影响的确非常之大，宋以后的很多易学大家都是学宗于邵子，是从邵子那里一脉相承下来的。现代好像有一位姓邵的预测高手，就自称是邵子的好多好多代后人，据说是预测上面非常厉害的人物。总之，邵子对后世易学的影响非常巨大，尤其后世的预测之学，很多都要上溯到邵子那里。比如在《梅花易数》里面，各种起卦方法，就需要用上这一套先天八卦之数。大家有时间找《梅花易数》来看看就知道了，这里就不多讲了。

邵子易学是以先天易数为标榜，那么，先天易学的根据，就是从这一段“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中生发出来的。那么，为什么本光法师在方山易中对这一段持保留态度呢？他认为在易理上，这一段是说不通的。首先，太极衍化的这一整套理念是在宋代周敦颐先生的《太极图说》中才真正确立下来的，以前也有太极概念的出现，但并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系统。本光法师认为易分阴阳，用阴仪阳仪作为构成易卦的基本符号是没有问题的，但是生出四象就有点问题了，因为由两根杠杠组成的四象，在古易里面并没有真正的依据。阳阴二仪是最基本的符号，三划的单八卦则是最基本的象太极生两仪是什么意思?，六划的重卦才能够形成具有吉凶悔吝等结果的卦象。如果在一划的阳阴二仪与三划的单八卦之间，硬加上二划的四象过渡，就好比在三划的单八卦与六划的重卦之间，硬加上了四划或五划的卦象过渡一样，是没有易理基础的。

同时，下面这句“八卦定吉凶”也讲不通。为什么呢？因为吉凶悔吝这些结果，并不在这八个单卦中体现。这八个单卦所体现的，只是天地之间的八种基本现象，这八种基本现象怎么能够定吉凶呢？比如乾为天，这如何判断吉凶？坎为水，水又怎么能够有吉凶呢？你说润物细无声，嗯，春雨贵如油，是很舒服吉祥，但是一会儿变成磅礴暴雨了呢？水涨起来了，水灾就来了《系辞》中的乾坤二卦用门户的开阖，就是糟糕很凶险。所以仅就自然现象而言，你是说不清楚里面的吉凶的。实际上，自然现象诸如风雨雷电等等是没有吉凶的，所谓的吉凶，都是我们人为加进去的，对人有利的我们就说吉，对人不利的我们就说凶。那么，人是怎样定这个吉凶的呢？必须是要由六根杠杠的这个卦象，也就是重卦，才能和社会人事结合起来。这时有了人为因素的加入，才有吉凶。单八卦里面没有人为的因素存在，根本就没有人的现象，你看乾为天，兑为泽，离为火，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坤为地，中间是没有人的。必须要把人为因素加进去，才能够有吉凶，只有六爻组成的重卦才能够定吉凶。这是易象中的基本道理。

那么，后面一句“吉凶生大业”也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所谓业，就是由于人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所产生的力量，所以，人类的任何一种业都有吉凶在里面。既然有吉凶，当然也就有不吉不凶，按佛教的说法，就是有吉、凶、无记等业的存在。不仅吉凶生大业，吉凶也生小业啊！哪怕是芝麻大点的事情，中间还是有吉有凶也可能有无记。所以“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两句话，是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在本光法师的方山易里面，认为这两句也不可取。

注：插图转引自